另一只企鹅

夏夜晚风

*看到彩排第一天下班照的一些上头产物

*胡编乱造，纯属虚构

 

 

 

俞灏明找到王栎鑫的时候，他正大马金刀地坐在路边摊上就着冰啤撸串，清一色的黑色行头从脸武装到脚，多亏白得晃眼的肤色和浅色系头发才没有一头扎进喧闹夜色里分辨不清。

长沙夜里的气温还固执地流连在30度上下，烧烤摊的烟火气将空气蒸得愈发炙热，王栎鑫的额头沁出一层薄汗，他抓过啤酒猛灌了一口，透凉的液体随喉结滚动一路横冲直撞地跌进胃里，是连毛孔都要舒张开的惬意。

俞灏明走过去拖了把凳子也在桌边坐下，还没来得及开口，王栎鑫头也不抬地先发制人：“不是说不来吗？”

俞灏明一时有些分不清他说的是这个节目还是现在的局面，于是旁征博引地找了个令人哭笑不得的理由，他说：“听说有个小朋友在和我闹别扭。”

果不其然，王栎鑫摆出一副“有被雷到”的表情，回敬了一句普法宣传，“听谁说的啊，这里是中国，造谣犯法的知不知道啊。”

只不过浸过酒以后软绵绵的口音被裹进风里，等吹到俞灏明耳边的时候，就只剩下一层撒娇的意味，威慑力聊胜于无。

“你这个大忙人都已经屈尊降贵地又是带伤请假去团综，又是牺牲休息时间来合唱了，我能有什么不满啊？”王栎鑫又嚼了两口羊肉，终于抬起头来和俞灏明对峙，只是眼神藏在墨镜后边，看不真切。

“是吗？”俞灏明轻飘飘的两个字砸进王栎鑫的脑袋里，他恼羞成怒地站起身，朝摊主喊道：“老板，结账。”

“你都不问我饿不饿。”俞灏明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竟真有几分委屈似的。

“我没问吗？你自己不来的。”王栎鑫扫完码转身就走，反倒显得俞灏明对他“闹别扭”的指控不像是空穴来风。

“我没说不来，我只是没看到群消息，你别生气。”俞灏明本能地想拉住他，但周遭探究的目光让他犹豫了一瞬，回过神的时候就只抓住了王栎鑫衣角带起的风。

所幸王栎鑫也不是真要和俞灏明演什么“他逃他追”的戏码，他慢悠悠地穿过临近十二点仍旧灯火通明的闹市街，向夜色深处走去，俞灏明就不远不近地缀在他身后，隔着伸手就能触碰的距离。

快走到江边的时候，王栎鑫突然用一种泄气般的语气问：“俞灏明，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拿捏？”

俞灏明并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借着腿长优势一步迈到王栎鑫身边，贴近的臂膀可以清晰地透过轻薄的衣物感知对方的体温。

俞灏明在沉静如水的夜色里叹了口气，认真地说：“我没有想要拿捏你，栎鑫。”

“我知道，你多光明磊落啊，你永远都有让人无法反驳的理由，是我没志气，我没用。”王栎鑫也没指望俞灏明能说出什么令他满意的答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原因和立场来做这样的质问。

“没提前告诉你我要来是我不对，腰伤没好好休息也是我不对，但我们好不容易见次面，王总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吧。”俞灏明看着身边的这个人，眉眼轮廓一如十五年前，岁月似乎格外青睐他，不仅没有带走他身上的少年气，甚至还要赏赐些许时光沉淀的魅力。可只有当你剖开他的灵魂，才会看到命运冲刷过后的泥泞。

“我真没生气。”像是要证明自己没有说谎，王栎鑫摘下墨镜，冲俞灏明笑了笑。

俞灏明点点头，好像接受了他的辩白。

这条路上已经渐渐看不到行人了，路灯由于电压不稳忽明忽暗着，他们又无言地走过了三两间商铺的距离，连风追着落叶翻滚的声音都显得刺耳。

“我舍不得，灏明。”王栎鑫终于开口，颤抖的声线像一把钝刀，将一直以来藏得严丝合缝的情绪豁开一个口子，一切苦楚、不忍、懊悔、热烈的爱意争先恐后地倾泻而出。

当头浇下的汹涌情感将俞灏明砸得动弹不得，他想问王栎鑫，你舍不得什么，是舍不得和我生气，舍不得我来回奔波，舍不得我受的苦，还是舍不得我们浪费了这么长的时间相互拉扯试探？

但他突然觉得这些都不那么重要了，有一个人用近乎献祭自己的方式感他所感，痛他所痛，小心翼翼地捧着一颗拼凑完整的真心给他，却又怕这颗心已非完美无瑕会刺痛他，也怕这颗心太过炙热会灼伤他。

可歌里也唱了，“有一个人能去爱，多珍贵。”何况这个人是王栎鑫。

俞灏明抓起王栎鑫的手腕躲进了一个昏暗的小巷，此刻他们的脸只隔着一拳的距离，交叠在一起的气息把气温又推升了几度。俞灏明可以轻易地将王栎鑫眼中的水雾和发红的眼角收入眼底，外加他现在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疯啦？不怕被人看到吗？”王栎鑫的声讨中还带着点哭腔。

“怕，但我更怕看到你哭。”俞灏明钳住王栎鑫手腕的力气又加大了几分，把他牢牢地禁锢在了自己和墙当中的逼仄空间里。

“我们认识十五年了，你看到我哭的次数还少吗？”王栎鑫有点不敢看俞灏明了，那种要把他拆吃入腹的眼神令他陌生。

“你说你的眼泪为我而流还算数吗？”俞灏明的指腹轻轻地摩挲了一下王栎鑫的眼睛，“其实你说得不太准确，关于你我一直都不怎么光明磊落。但以后都不会让你为我流泪了，好不好。”

眼看着王栎鑫的小珍珠又要掉下来了，俞灏明赶紧说，“我现在想要亲你，可以吗？”

王栎鑫果然瞬间破功，反问道：“我说不行，你就不亲了吗？” 

“当然不会。”

于是时隔5年，俞灏明再次如愿以偿地触碰到了那两片柔软的嘴唇，还附赠品尝了带着清甜啤酒味道的小朋友。

也不必担心次日空降热搜，只有夏夜的晚风知道。